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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寫小人物的喜怒哀樂,不去想那些不朽”

2015-03-12 08:49:08來源:用戶投稿作者:胡俊杰

我的小說以碎片化的方式呈現(xiàn),是因為截取的是我們生活的橫斷面,是人生的某個瞬間,不是傳奇,不是驚心動魄的故事。我希望它是一縷清風(fēng),一束陽光,給人們帶來的不是震撼,是觸動,是撫慰和對人生的理解。

段。系中國作家協(xié)會會員,鐵路作協(xié)理事,魯迅文學(xué)院高研班第十三屆學(xué)員。發(fā)表作品100余萬字,短篇小說《好日子長著呢》《親愛的家》《正月》等被《小說選刊》選登。散文《照相》入選中國工人出版社《2013中國企業(yè)職工文化大系——散文卷》。

最早讀到黃麗榮的作品,是編輯《汽笛》專刊文學(xué)版她的散文,印象最深的是寫鐵路供電段那個《織毛衣的男人》。“我第一次看到他靠在座椅上,兩只大胖手,捏著毛衣針,一針一針地穿梭時,我竟愣住了,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蹦莻特別的人物和那種細膩的筆觸一下子抓住了我。后來得知,她的所長在于小說。她共發(fā)表作品100余萬字,短篇小說《好日子長著呢》《親愛的家》《正月》等被《小說選刊》選登,深得編輯贊賞。

黃麗榮的小說有很強的畫面感,像是夏天,滿臉褶皺裹著小腳的外婆坐在一棵千年棗樹下,搖著蒲扇給你講故事。細細碎碎,絮絮叨叨。但仔細一咂摸,這生活的百般滋味都在里面了。畫面背后,是一種貼近大地的深沉和穿越時空的深邃。采訪得知,她的每一篇作品,其中每一個細節(jié),都經(jīng)過很長時間的打磨。本文旨在呈現(xiàn)一位鐵路基層女作家耐心接受生活磨礪、細細與文字纏綿的歷程。

<b>記者:很早之前鐵路文學(xué)圈的朋友介紹您,都突出了“基層”這個關(guān)鍵詞。據(jù)我所知,很多寫作者會隨著知名度提高調(diào)動到跟文字有關(guān)的崗位。20多年在鐵路供電段的同一個崗位默默創(chuàng)作,您的這種堅守,是基于一種什么樣的情懷?

黃麗榮 (以下簡稱黃):</b>在天空下,在鐵道上,有一條能源之河,如織的高壓線、高聳的電線桿、靜謐的變電所,是這條 “電河”里的元素。詩人們稱之為 “電流穿過詩行”,那就是我的工作:鐵道供電。

1987年我從太原鐵路機械學(xué)校畢業(yè),一直就在京哈沿線的一個變電所工作。變電所是倒班制,兩個人一班,我家住北京,上班要到河北,交通不便,所以上班下班都不容易,一來就是幾天。最長一個班值了9天,把書啊、報紙啊都看了,沒的可看,就盯著設(shè)備區(qū)看,心里很是煩悶。這時,電話聲響起,是劉師傅,在離我?guī)资锾幍男∽冸娝蛋,一個人看設(shè)備,每天他都給我們打個電話,匯報一下設(shè)備情況。這一天,他有些不舍,話有些多,他告訴我,明天下了班,就不來了,就退休了,他讓我轉(zhuǎn)告工友們,問候大家,他挺想大家伙的。一時間我愣住了,不知道說什么好,是安慰?是祝福?仿佛是我即將離開,我心里酸酸的。關(guān)于劉師傅,我有所了解,實在、勤勉、敬業(yè),他是自己申請轉(zhuǎn)崗過來的,原來在接觸網(wǎng)干了二十幾年的工長,年年都被評為先進工作者。他情愿一個人,守著一份工作。一個人,比我們這里還要清苦,還要寂寞。

我放下電話,心緒久久不能平復(fù)。我倚在木門上,仰頭,就看見了一只鳥,一只喜鵲,黑白的經(jīng)典,像衛(wèi)兵一樣,機警地站在避雷器上,為我站崗。它的巢就搭在我窗外的梧桐樹上,它每天都陪伴著我,我起床,聽到的第一個聲音,就是鳥鳴。我巡視,它在我頭頂盤旋。我說,你好,它就回應(yīng)我嘎嘎聲。

那天午后,我親眼目睹了那只鳥飛落在高壓線上,瞬間被高壓電擊中,我將它抱起,緊緊摟在懷里。它還是溫熱的,我的心里盈滿了淚水。

當一道彩虹掛在天上,我將它埋在梧桐樹下。小院披上了霓虹,變壓器、絕緣子,都生動了起來,它們不再是堅硬的設(shè)備,是蓬勃柔軟的生命。這時老師傅在身后喊我吃飯,因為沒有菜,老師傅烙的蔥糊餅,就是在院里挖的蔥根兒。墻根兒那一行小蔥被大雨淹死了,老師傅把蔥根兒洗凈、切碎,拌在面粉里烙餅。我咬一口,真香,刷拉一下眼淚下來了。

我想把這些細節(jié)呈現(xiàn)出來,把這些美呈現(xiàn)給更多的人。我想寫。就這樣,忍受變成了堅持,堅持變成了享受。

<b>記者:我注意到,您的作品不論是小說還是散文,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,就是慢節(jié)奏、大量的細節(jié)。是您在基層的堅守,凝結(jié)成了這種“慢生活”的詩意,還是想以詩人的姿態(tài),有意地在一個偏僻的變電所保持跟這個世界的疏離?

黃:</b>其實我想當過詩人。在太原鐵路機械學(xué)校上學(xué)時,我把圖書館里所有的詩集都借過了一遍,沒有我沒看過的,上世紀80年代,詩歌紅火。在校園,18歲的人,都是詩人。我的第一首詩歌發(fā)表在校報上,寫的是思鄉(xiāng)。

寫詩要有激情。性格使然,我向來妥協(xié)、內(nèi)斂,工作以后,我過的是平淡的日子,買菜做飯,做小女人,好在有小說。這也就決定了我寫小說的內(nèi)容:底層的,瑣碎的,小人物。我寫身邊熟悉或者曾經(jīng)熟悉的人物,寫他們的喜怒哀樂,不去想那些不朽。

<b>記者:您是什么時候開始小說創(chuàng)作的?

黃:</b>有一天,我心里有創(chuàng)作的欲望,又覺得詩歌、散文都裝不下,覺得應(yīng)該像講故事一樣講出來,就這么寫了第一篇小說 《念想》。寫了一個人的變電所,一位即將退休的老師傅,他的忠誠、責任、不舍和他的無奈、遺憾。寫得很稚嫩,有些四不像。 《中國鐵路文藝》編輯在卷首語是這樣介紹它的:毛茸茸的質(zhì)感。

因為有了文學(xué)陪伴,我反而喜歡變電所簡單、緩慢的工作,它讓我沉下去,與自己內(nèi)心對話。坐在通勤列車上,坐在長途大巴上,我的耳朵在聽,各種腔調(diào);坐在一個人的控制室,思緒可以上天入地。休班時,就去寫吧。之后有了《花束》 《正月》 《買媳婦》 《碎碎念》等一系列農(nóng)村題材的短篇。

“你越寫,越懂得寫。這是學(xué)寫作的唯一方法。”這是海明威說的。去觀察,去記錄,去敘述,感動著他們的感動,快樂著他們的快樂,終于發(fā)覺,我有寫不完的生活。這個簡單的環(huán)境給了我一雙觀察細節(jié)的眼睛。

<b> 記者:您的小說語言非常細膩,有女性特有的對人物心理的刻畫、對場景的描摹,還有大量民俗元素。比如《拜年》,貼近現(xiàn)實,地域感、畫面感很強,是不是跟您的童年經(jīng)歷有關(guān)?

黃:</b>我非常感謝上蒼沒有把我降生在城市里,沒有把我降生在顯貴之家。它把我投放在河北香河那個叫興隆莊的小村子里,400多口人守著那條叫青龍灣的河。我的童年,那些無緣無故的快樂,都與這個村子有關(guān),那些黃金般的記憶,是耳濡目染的民風(fēng)民俗,它浸到我的骨血里,讓我的靈魂得以滋潤、舒展、燦爛。

我小時候的年,從臘月就開始準備,吃食自不必說,就說一言一行,都是祈福。母親老早就囑咐我們,要說吉利話兒。記得那年過年前,隔壁的王大爺死了,我大哥帶著我去看吹鼓手,回來后,我大哥一臉興奮,跟母親說:“媽,他家請了8個吹兒,趕明兒我爸爸死了,我請16個吹兒。”我母親哭笑不得。

民俗是文化,是我們的根,我們在這些民俗中體味成長,一方水土養(yǎng)一方人,像莫言的山東高密,像賈平凹的陜西。寫農(nóng)村題材的小說,自然就牽涉到風(fēng)土人情、民俗風(fēng)貌。這需要日常積累和知識儲備,需要提煉升華。

我的童年就是在聽故事中長大,我爺爺、我父親都好講古,夏日傍晚乘涼,就是聽村里老人們講故事。我父親給我講的故事很好聽,他加進很多細節(jié),加進很多想象。他講牛郎織女,他把牛郎比喻成他自己,我媽就是七仙女,我姥姥就是王母娘娘,那兩個一男一女的小孩子,一個是我哥,一個是我。話鋒一轉(zhuǎn),他講王母娘娘的娘家就是我們這個地方,講她的身世。

地域文化是不能忽視和小看的,在我的短篇小說 《今生》里,我寫了 “爺爺”的一場葬禮,從 “哭”開始, “哭”也成了貫穿全篇的一條線。農(nóng)村死人,“哭”是一場戲,小孩子們都蜂擁著去看“哭”,哭很有學(xué)問,怎么哭,哭什么,都很講究。在哭中,各種人物,各種心態(tài),百態(tài)叢生。通過這些民風(fēng)民俗,告訴孩子們,什么叫 “了”,什么叫 “寬恕”,什么叫 “感恩”。因為我寫的都是我熟悉的,寫的是我的那一畝三分地,就比較得心應(yīng)手。只有在血液里蒸騰過了,才能夠貼著人物寫。雖說寫小說是講著別人的故事,但那個別人是對話,是你跟這個世界的對話。

<b> 記者:民俗元素對小說的主旨體現(xiàn)起到什么作用?

黃:</b>以 《拜年》為例,小說是通過一個小女孩的視覺,使拜年這件事變得新奇而快樂。農(nóng)歷大年初一,她跟著母親、新嫂子去村里拜年。因為村子小,大年初一,家家戶戶的小輩都出動,給每戶長輩們拜年,可以想象,那場面很壯觀的,這一天就是在拜年中度過。小說從村西頭開始,選了有代表性的幾戶:外出打工的兒子沒回來過年,老太太心酸;兒子在外面發(fā)財了,把小孩帶出去上學(xué),可小孩卻融不進其中;沒有兒子的孤寡老人,因為舊的傳統(tǒng)觀念不容許他在女兒家過年……這里有 “臨時夫妻”現(xiàn)象,有競選村干部的矛盾、新舊傳統(tǒng)的沖突,其實就是映照當代現(xiàn)實的生活與情感,這使小說沒有失之簡單。這中間我穿插了傳統(tǒng)風(fēng)俗,小說的調(diào)子和煦,將年的氣氛烘托得生動活潑。小女孩家里的燈、芝麻秸、窗花、紅包,還有磕頭、祝福,恰恰透過細細碎碎的這些過程,小女孩懂得了禮儀、安詳、和善、感恩。

正因為有了這些民風(fēng)民俗,才有了一個家庭的美、一個村莊的美,生活是充滿美好和希望的。正因為有了這些小溫暖,才匯聚成為大溫暖。

<b> 記者:作為一名普通的鐵路職工,作品一再被《小說選刊》選登,得到文學(xué)界的充分肯定,非常難能可貴。能不能談?wù)勥@個過程?

黃:</b>2008年 《小說選刊》第8期選登了我的短篇小說 《親愛的家》,寫的是 “分家”。在我老家有這樣的習(xí)俗,兒子成家了,就要分出去單過,另立門戶,一個 “大家”又分出去好幾個 “小家”,枝枝蔓蔓的如同一棵繁茂的大樹。

《小說選刊》編輯是這樣推介的:“《親愛的家》禮贊了這樣兩位老人:在他們年輕的時候,他們化作光和熱,照耀我們,溫暖我們;在他們中年的時候,他們化成音和符,激勵我們,鞭策我們;在他們老去的時候,他們就化成一棵蒼老的樹,用自己所有的根須和枝葉,牽掛我們,想念我們,滋潤我們……”

<b>記者:能不能講講作為素材的真實生活,進入到您創(chuàng)作過程的一個轉(zhuǎn)變?也就是說,能不能為我們呈現(xiàn)一個生活與小說之間的轉(zhuǎn)化過程?

黃:</b>那年中秋節(jié),我回到家,看到母親擦拭墻上的相框,一個個玻璃相框里,鑲嵌著我們?nèi)胰瞬煌瑫r期的照片。我同母親一張張檢索著——就是這張,我第一次照相:在我們家院子里,母親坐著,我和大哥站在她身后,背景是老棗樹。娘仨的表情都很怪異,母親剛哭過的眼泡腫著,大哥的臉拉得很長,我的嘴巴咧著,像笑又像哭。那時我還上小學(xué),身著小碎花的上衣,毛毛辮子一前一后搭在肩上。那是個特殊的日子,那天我們家分家,我母親心情特別復(fù)雜,難以割舍。趕巧來了一個照相的,母親就說:給我們照一張吧。她當時認為是按人頭收錢,沒舍得照大的全家福,就要求照進她大兒子和小閨女,就此留作分家的紀念。

再仔細端詳這張照片,我心里一下子涌出好多的想法:家是什么?是一盞明燈,讓我們在無邊的黑暗中感受溫馨,看清方向;家是一支愛歌,讓我們在孤獨寂寞中體味撫慰,思考未來;家是一棵大樹,讓我們在凄涼的風(fēng)雨中享受庇護,勇于前行;家是兩位老人,讓我們在蒼茫的人海中心有所依,情有所系。于是小說里,小女孩美美就感受了什么叫分家,感受了哥哥嫂子、爸爸媽媽的心理變化。家因為 “分”而壯大、而 “和”美、而 “圓”滿。寫自己熟悉的,就得心應(yīng)手,寫自己感動的,就情真意切,抒寫的過程就像河流自然流淌開來。

之后我寫 《好日子長著呢》,那對老夫妻,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。母親坐在炕上給自己做壽衣,父親躺在藤椅上聽收音機,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,聊著孩子們,聊著村里人,聊著后事,聊著未來——他們的未來,父親要蓋房,蓋三間房,給自己住,早年他給兒子們都蓋好了房,在暮年他要給自己蓋房,因為好日子長著呢。在他們的對話中,透視了農(nóng)村的現(xiàn)狀、五味雜陳的生活、簡單而素樸的日子。那關(guān)于生死的話題,其實是愛的內(nèi)涵,傳遞的是幸福和溫暖。

我試著只用對話去表現(xiàn)人物,就像白描,不要色彩,多留空白。我的小說是一幅安詳怡然的圖畫,遠遠的,就兩個老人,卻留下深刻意蘊,讓人細細品味。

<b>記者:我理解,講故事并不是您作品的主旨,您的創(chuàng)作初衷是什么?

黃:</b>每一篇小說,總有最初打動我的瞬間,之后有了追問和思索。我想用我飽含體溫的文字,重構(gòu)意志、美麗與愛。這種寫作是為了改善人心,使人心變得更加美好,這也是我寫作的出發(fā)點,為了國家民族更美好。

文藝創(chuàng)作 “深入生活、扎根人民”是必須的,是創(chuàng)作的基礎(chǔ),這樣寫出來的東西才生動鮮活。寫作要關(guān)注這個時代,關(guān)注這個社會。中國的文化是最頑強的文化,在這種文化背景下發(fā)生的故事,才是中國味的故事。

我的小說以碎片化的方式呈現(xiàn),是因為截取的是我們生活的橫斷面,是人生的某個瞬間,不是傳奇,不是驚心動魄的故事。我希望它是一縷清風(fēng),一束陽光,給人們帶來的不是震撼,是觸動,是撫慰和對人生的理解。

現(xiàn)在傳統(tǒng)文化越來越失去力量,沒有人來傳承,抒寫它,是為了保留記憶。通過小說我把問題提出來。這也是一個寫作者的擔當和使命。

<b> 記者:您認為您的創(chuàng)作歷程可以復(fù)制么?也就是說,有很多想走這條路的一線職工,您有什么建議、經(jīng)驗提供給他們?

黃:</b>我沒給自己設(shè)定過目標,就是能走多遠是多遠,能登多高就多高。在寫作上我沒有經(jīng)驗可以談,我只是名業(yè)余作者。在做好本職工作的前提下,堅持發(fā)展自己的愛好。我是幸運的,因為走到今天,我是一路被鼓勵著的。如果讓我對一線作者說什么,那就是堅持下來。我們都在路上,走著走著,不經(jīng)意間就走出很遠了。

近幾年,中國鐵路總公司宣傳部、中國鐵路文聯(lián)始終以 “深入生活、扎根人民”為指導(dǎo)思想,組織文藝工作者深入基層,創(chuàng)作了很多精品力作,都是反映一線職工精神面貌、抒寫新時期鐵路精神的,像長詩寫大秦重載、京滬高鐵、武廣高鐵等。近幾年,我參與了售票員孫奇、巴山工務(wù)人的報告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。隨著高鐵的建設(shè)發(fā)展,新的創(chuàng)作任務(wù)很艱巨,一聽說是抒寫鐵路人,我的血液就激蕩了起來。這種特定題材的創(chuàng)作并沒有束縛我,因為我寫的是一線職工,在體驗中,在與他們對話中,在心靈的碰撞中,我的精神一次次得到洗禮。我寫他們,其實寫的是我自己,是源于熱愛。我愛我筆下的人物,我感謝我筆下的人物。從內(nèi)心出發(fā),展開人生的種種夢想,我一生要做的是戰(zhàn)勝自己,與內(nèi)心的小我較量,為此無有窮盡。

本文照片由黃麗榮提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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