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十二怒漢》：經(jīng)典影片的理性魅力

章金輝

1957年的美國電影 《十二怒漢》，至今仍然在深刻地影響著更多的人。此后的近60年，異曲同工的翻拍連綿不絕，從1997年的美國版到2007年的俄羅斯版，以及2015年的中國版 《十二公民》，此外還有法國和德國等多個翻拍版本。這些影片基本都沿用了相同的片名，顯然，后來的導(dǎo)演是以此向高山仰止的前輩表達(dá)深深的敬意。

翻拍的影片和原始的影片相比，除了背景和角色名稱不同外，故事結(jié)構(gòu)、梗概、情節(jié)、高潮和結(jié)局都大同小異，核心理念如出一轍。無論評論家們怎么說，時間橫跨大半個世紀(jì)，這部老片仍然一直被模仿，但從未被超越，意味著什么？

劇情其實很簡單，演員不過十幾人，場地不過一間房子，主要場景不過一張桌子，情節(jié)不過是一場辯論，主線不過是12名陪審員討論一個案件。他們的最終裁定將被提交法庭，作為重要的宣判依據(jù)。這是一個殺人案，一名孩子涉嫌殺死了他的父親，如果罪名成立，他極有可能面臨極刑。

按照美國的陪審員制度，12名陪審員來自不同的地區(qū)、階層和種族，他們此前相互不認(rèn)識，一切都是以法律的名義來做出自己的判斷。每個人都有發(fā)言的資格，而最終法庭需要一個一致認(rèn)同的結(jié)果。

乍看上去，案子太清晰了。青春叛逆的孩子與父親有隔閡，父親長期家暴孩子；樓下的老人證明聽到了廝打和摔倒的聲音；路過的公交電車乘客證明她看到了孩子向父親行兇的場景；小賣部的老板證明孩子在他那里買了一把獨特的刀具。答案似乎昭然若揭，樂觀的個別陪審員認(rèn)為完全可以蓋棺定論了，還不耽誤自己去看球賽。

如果就這樣結(jié)局，電影不會有延綿至今的高度。峰回路轉(zhuǎn)，往往在不經(jīng)意間。

理智和思考總是在冷靜后慢慢恢復(fù)生長。盡管只是一次性的工作，但是陪審員清楚每個人都頭頂法律的尊嚴(yán)。隨著八號陪審員的分析和雄辯，群體中的意見開始悄然分流，沖突也更加劇烈了。

大家拋開頭腦中的諸多氤氳，開始獨立思考，逐漸厘清許多難以自圓其說的細(xì)節(jié)。如同森林中一些旁逸斜出的樹枝，仔細(xì)察看，總會發(fā)現(xiàn)許多葉底藏花的故事。于是，他們小心收納起感性的情緒，把一切沖動和偏見全部安置于理性的法律框架中。他們知道，人性和直覺永遠(yuǎn)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。

他們所代表的每個群體都暢所欲言地表達(dá)了自己觀點，最終每個群體都拋棄了傲慢與偏見，共同站在了更加客觀的立場上。他們或許會誤判，那個孩子有可能真的有罪，但是他們寧愿這樣，也不會把一個可能無罪的孩子裁定為有罪。對人性和生命的尊重，才是法律存在的現(xiàn)實意義。12人的思考和辯論，成就了自己的人格高度，更成就了影片的經(jīng)典價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