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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站遠去是鄉(xiāng)愁

2018-08-31 10:05:22來源:用戶投稿作者:何小洪

小站

躺在綿延鐵道鄉(xiāng)愁里

一邊是往昔

一頭只南北

不久前,我去單位管內(nèi)峰福線上閩侯、閩清、白沙鎮(zhèn)幾個小站出差,隨手拍些舊甘蔗站名、老站房等圖片,配了上面一首自創(chuàng)小詩,沒想到在微信朋友圈一發(fā),引起了很多人點贊和回應,還有幾人亦即興作詩與我互動。

這讓我頗覺意外,只是跟日常例行“公事”樣,記錄自己差旅軌跡和靈感觸動,卻勾起了很多人回憶和遐想,也讓我陷入往事重播與沉思。

小站,對于許多人來說,卻有種揮之不去情結(jié),特別是曾在小站工作生活過鐵路人,難于言表青澀滋味和美好青春記憶。在上世紀九十年代,鐵路無限風光歲月里,那曾經(jīng)站站?,開行福州至鷹潭間477、478次擁擠綠皮車,還有那繞道來舟,開一天一夜福州至廈門391、393次車。每趟車停下,不僅帶來是旅客,行李,食品,雞鴨魚肉,還有大家歡聲笑語和欣喜,以及準備來接班的車站、工務、電務職工和家屬,彼此間交流著外界傳來風趣見聞與新鮮故事。曾經(jīng)熱鬧小站,大都已經(jīng)停辦客運、貨運很多年了,變得冷清孤獨。在閩侯站廢棄候車室,寬大墻處留有巨幅“黃山奇觀” 整面油彩壁畫,色澤依然鮮亮,迎客松蒼翠招展,云海氣吞山河,不知是當年哪位大師之墨寶。不同客運知識內(nèi)容長條宣傳板,掛在各個墻面。標有“79” 年字樣,巨大軍綠色廢舊生銹保險柜,半人高半開著靠在無框門邊,仿佛張著嘴,述說這里往昔繁華。

在小站呆過人,是最能耐得住寂寞之人。以前沒有網(wǎng)絡(luò),更別談手機和WIFI,對有些站來說,電燈和閉路電視都是奢望。許多小站,是處在“前不著村后不著店”旮旯之地,有些還無公路,藏匿于大山腳下,靠船渡江而過。小站人最大消遣,莫過于站在寂靜站臺,或倚宿舍窗,或趴在走廊銹鐵欄桿,算一趟趟列車輛數(shù),看快速通過客車上能否意外發(fā)現(xiàn)有自己熟悉面孔,以及美麗身影。好讓列車帶走小站里苦悶單調(diào),讓思念和美好隨南來北往列車飛揚。望著列車尾影漸漸行去,消失在無限鐵道線里,那是小站人詩與遠方。

排遣寂寞,小站人自有方法。有人在車站周圍空地,開墾出蔬菜園子,辣椒招人眼,胡瓜映福,葡萄上架,龍眼掛滿枝椏,橄欖翠綠搖曳。還有那偶爾蹦上站臺雞鴨,群狗嬉戲打鬧,好有番雞飛狗跳、農(nóng)家野趣之田園風光。在夏日涼爽夜晚,幾個人搬些竹躺椅,在桂花、玉蘭樹下,圍坐剝花生喝茶聊天,或?qū)χ岷谝箍昭鐾麛?shù)星星,看螢火蟲閃爍飛舞,聽草叢蟋蟀蟲鳴,山林夜鶯孤唱,只有此時才更能感受小站寂靜和淡淡惆悵。如今,卻成了久居城里人想要奢望,只是在小站人心里百思不解。

“白日不到處,青春恰自來。苔花如米小,也學牡丹開!蹦瓿酰蜓胍暋敖(jīng)典詠流傳”播出,清代袁枚《苔》詩,沉積300年后意外爆紅而刷屏。小站之所以謂“斜,因為人少,?寇嚿,還因股道少,有些站才2股道,純粹會讓站,雖如苔花米小,照樣似牡丹綻放,在千里鐵道線上是不可或缺組成部分。小站之簡單,在小站人眼里,甚至連地理方位就只剩兩向,鐵路上行端叫北頭,下行端曰南頭。有多少人,是鐵一代,鐵二代,甚至鐵三代,扎根于這樣小站,不是家鄉(xiāng)勝故鄉(xiāng),一旦離開,自然又會眷念,怎不會生些許鄉(xiāng)愁,小站本就身處鄉(xiāng)下。正如海子之詩“背上黃挎包/裝有一本本薄薄的詩集/書名是一個僻靜的小站名/小站到了/一盞燈淡得親切”對小站人來說,“親切”便是鄉(xiāng)愁由頭。

或許是因為小,卻更能感受大變化,以小見大。改革開放40年,我國經(jīng)濟飛速發(fā)展,鐵路從當初國民經(jīng)濟大動脈之輝煌,到后來落后虧損,再彎道超車打出“高鐵名片”,如今是“復興號”動車組“中國標準”領(lǐng)跑世界。在這樣“高鐵速度”催趕下,數(shù)年前福建就一躍成為全國高鐵最發(fā)達省份,今年11月南三龍開通后,高鐵將形成省內(nèi)閉環(huán)。以前受落后交通制約八閩大地,出省惟一通道是靠備戰(zhàn)之用鷹廈線,如今卻成高鐵強省了。每一個小站都切身感受這種變化,在福建境內(nèi)鷹廈線、峰福線普速鐵路上許多小站,逐漸退出歷史舞臺,關(guān)停撤并,許多小站值班員、客運員、貨運員,在這十年間,先后被分流到溫福、福廈、向莆、合福高鐵線上。曾經(jīng)小站人,在時速200、300公里高鐵站工作生活,乘坐高鐵通勤上下班,猶如家常便飯,只不過再難體會在時速幾十公里普速鐵路小站里情懷了;蛟S,只能沉浸于余光中那“郵票、船票、海峽……”、席慕容“鄉(xiāng)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”《鄉(xiāng)愁》里。

“回不去了”如同張愛玲所說,時代車輪不斷前行,無數(shù)小站和數(shù)百萬鐵路人肯定是一去不復返啦。一條條高鐵崛起,意味普速鐵路末落。一個個小站,慢慢消失了,如同當年那些修筑這些鐵路后,又留在小站上接管運營鐵道兵建設(shè)者們,漸漸在人們視線中消失,淡忘,惟有在小站鄉(xiāng)愁里,方能安放與解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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